探访苏州“百亿毒地”：雷丁学校外挂起警示牌，环境监测车现场作业｜封面深镜

来源：封面新闻

封面新闻记者 谭羽清 马晓玉 朱宁

近日，陆家嘴集团在苏州买到“毒地块”索赔100亿元事件受到公众持续关注。今日，对于网上涉及苏州绿岸项目相关信息，苏钢集团发布情况说明，公布了“披露及交易情况”“地块检测情况”“2号地块情况”“施工作业情况”等信息。

苏钢集团发布的《情况说明》部分截图

那么，苏州绿岸项目的这些地块现场情况如何？部分地块超标的“毒”会如何影响居民？近日，封面新闻记者来到了苏州市虎丘区的苏钢路附近，探访2、4、15号等地块，随后就事件中出现的有毒物质“苯并芘”采访了相关研究员。

苏州绿岸项目（图片源自：上游新闻）

“毒地块”实地探访：

部分居民较为担心

11月10日，记者来到位于苏州绿岸项目15号地块的锦绣澜山峰誉庭小区。据房屋中介介绍，该小区的住户中业主居多，租客较少。可以看到，誉峰庭是个较小的社区，仅有6栋住宅楼，不过门口时常会有车辆进出。

峰誉庭小区内部景象

在誉峰庭内，记者采访了几位住户。对于小区地段是否存在污染的说法，其中一位中年人表示，不太清楚，但对“毒地块”的传言较为担心，“现在每家每户都要担心，不是我一家在担心。”随后，对于是否会通过比如业主委员会去反映最近“毒地块”相关传言的问题，这位中年住户回答：“到时候要，现在群里还没开始弄。”一位年轻住户则表示自己刚刚在此地买了房，也对目前“毒地块”的相关传言较为担心。

而另一位年轻人表示该小区应该较为安全，“我在这边已经住了好几年。”一位去接孩子的住户也对“毒地块”相关传言并不担心，这位住户告诉记者，以前峰誉庭这块地是苏钢厂工人住的地方，现在也住着一些苏钢厂家属，“他们前三栋是拆迁房，我们后面是买的商品房，后面三栋。”

夜间的锦绣澜山锦园

此外，在夜间探访时，记者注意到峰誉庭小区对面的锦绣澜山锦园里面似乎没有一户亮灯，但在经过该小区两个不同位置的门口时，均能看到有保安值班。

雷丁学校围栏挂上警示牌

记者现场偶遇环境监测车

苏州雷丁学校外的警示牌

来到位于2号地块的苏州雷丁学校，只见学校的围栏上已挂上了写着“本地块存在污染风险”的警示牌，门口有保安值班，而学校马路对面是被围墙围起完全荒废的4号地块。

据上游新闻报道，陆家嘴方面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根据苏钢集团2016年8月挂牌时披露的信息，绿岸公司名下地块中，非焦化区域的土壤和地下水基本未受到污染，可再开发利用；焦化区域的污染主要集中在4号地块局部区域，根据修复目标值，最终确定0-18米深度内，污染范围为17542平方米，污染土方量为39604立方米。

4号地块内部景象

探访过程中，雷丁学校与4号地块相隔的马路上还缓缓驶来了一辆环境监测车，交谈中，工作人员指着监测到的数据说“三氯甲苯（音）出来了，是有毒的。”

对于行驶的监测车为什么能测到有毒物质，该工作人员科普道：“土壤会挥发。地底下污染了很深的物质，它只要有一点，我们在零度、一度的温度下都可以侦测出来。”

研究人员

一级致癌物苯并芘有多危险？

2022年4月，江苏省公布的《中央第二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向我省移交的第六批信访事项办理情况》中提到，第三方检测机构检测结果显示苏州绿岸项目多处地块土壤中苯并芘、萘严重超标，不符合用地标准，其中致癌物苯并芘超标50多倍。

据中科院南京土壤所副研究员宋静介绍，苯并芘和萘都属于多环芳烃，水溶性和挥发性较低，和土壤有机质结合能力较强，但其致癌性较强，降解性较差。其主要来源于工业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废气和废液，也可以来自于日常生活中的厨房油烟、取暖的煤烟等。

目前，苯并芘被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认定为一级致癌物质。苯并芘的致癌过程涉及多个阶段。首先，它通过皮肤、呼吸或食物进入人体，然后分布到各个器官和组织。在体内还可能导致基因突变和细胞异常生长。

宋静表示，苯并芘的对人体的伤害主要方式是皮肤接触，在工人进行施工作业时，就很有可能沾到皮肤上。但目前在进行风险评估时，一般只考虑长期暴露，而不评估短期（半年到一年）暴露，对于这种短期暴露而言，只能采取一些阻断性的规避措施。回顾1775年，正是由于在伦敦市烟囱清扫工人中发现阴囊癌高发的现象，才最终研究出苯并芘的致癌性。

最值得一提的是，苯并芘的毒性具有长期和隐匿的特性，当人体接触或摄入苯并芘后即便当时没有不适反应，但也会在体内蓄积，在表现出症状前有较长的潜伏期，一般为20～25年，同时也会使子孙后代受到影响，有些科学家甚至担心苯并芘会阻断人类的进化。

受苯并芘污染的土地是否会扩散？

至于如何修复受苯并芘污染的土地，宋静表示，如果浓度较高就要采用热脱附、凝结和冷凝等物理性质的方法，浓度较低就可以使用一些化学氧化或微生物降解的方法将苯并芘分解成无害物质。从修复的工程量来说，工业和商业用地的标准相对宽松一些，修复量就会相应减少。而对于住宅等一类用地而言，其污染限量就会比较严格。

对于扩散问题，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一般而言，苯并芘的水溶性较低，在土壤比较黏、地下水不连续的情况下，扩散不了多远。对于周围的树木而言，其根系多受水溶性较强的污染物影响。